第一章

东山常年积雪，寒风冷冽千年为冬，山顶有一天池，池水如明镜，映着天空。传说东山天池中有龙，麟如冰晶，畅游在天池云雾中，待得天高云淡时，常有山下行人看见那龙在天地间来去。

山脚下有一户人家，十里内也就这一户人家，寡淡的青烟从烟囱袅袅的飘散出来。这户人家有四口，年过八旬的老祖身体还是很硬朗，这不，还在厨房帮媳妇烧火做饭。这家的男人是个樵夫，养活一家的任务基本都在他肩上扛着。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。

这小儿子着实有些奇怪，也正是因为这小儿子的古怪，这户人家才从村里搬出来挑了个人烟稀少的山脚落了户。十七年了，这对夫妻捡到这个娃娃的时候他还是个襁褓中哇哇啼哭的小婴儿，而十七年过去了，这孩子竟然还跟总角的孩童一般模样。

【十七年前】

村西的温家夫妻生不出来孩子已经好几年了，各种求医问道怎么都不管用。女人偶尔悲上心头，看着自家男人也不好受的样子，总是会落泪，“你还是给我一封休书，重找一个吧。”每当女人说这话，男人又气又心疼，只好放下手里的活上去安慰，“我还能去哪再找一个你这样体贴能干的好媳妇？别难过，说不定老天大发慈悲送我们一个呢。”

没多久，老天还真就大发慈悲，送了他们一个白白胖胖漂亮极了的娃娃。

那天男人上山砍柴，通常山里夏日也很凉爽，因着有树有河也晒不到哪里去。但今日怎会如此的热，男人又灌了一口水，还没到山腰，水袋就已经瘪了。他无奈的往溪边走准备打点水再继续往上走，这时，一个发着热气的光团由天上砸了下来，轰的一下落在了男人正要去的小溪的另一边。

男人当即被吓得坐在了地上，张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。他有些害怕，但好奇心驱使，他拿着砍柴的刀一步一步向着那边走去。

溪边安安静静的，只有身后树丛中传来的几声虫鸣，等男人靠近才看清那有什么火团，溪边安安静静躺着一个白生生的娃娃。

人们都说这夫妻命苦，原先没有孩子命苦，有了孩子也不如意，怎么就患上这种怪病。长得极慢，别家孩子一年就会走会咿咿呀呀说些简单的“父亲”“娘亲”，这孩子一年多就跟几个月前一般大。还是捡来的，也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怪病。

夫妻俩自己虽然也担心孩子，但总觉得这是老天送给他们的，特殊一点未尝不可能，但总怕孩子长大被外人整日议论，就从村里搬了出来。

十七年过去了，温家孩子虽然还是长的很慢，但头脑却极好，比一般十七岁的少年要懂得多。什么书他都爱看，学的也快，夫妻俩去镇上除了日常采买就是给孩子买书，有些书买不到就借来给他抄，因此看着小小的，但却一肚子学问。

“娘，我爹回来了。”温客行在厨房外探头探脑，总想进来。

温母看出来他那点小心思，笑着，“让他洗手，饭快要做好了。”

温客行扭头敷衍的喊了两声，听到爹爹远远的应了，“娘，我能进来吗，我想看看你和奶奶做的什么饭，好香啊。”

祖母一边用火钳子拨动炉灶里烧的火红的木柴，一边笑骂道：“小毛头就想进来玩，马上就能吃了看什么看。”

温客行悻悻地哦了一声，还是乖乖的跟父亲坐到桌上等饭去了。

一家人围在一起，说说笑笑的正吃着，温客行又坐不住，“娘，近日在家呆的我难受，父亲今天去山上我可以跟去吗？”

温母有点不愿意，看着自家孩子这么小小的，生怕带出去出点什么事，但孩子看着小，心智却通常人一般，整日关在家里确实也不合适。她为难地看了看自己丈夫。

温父叹了口气，他早就想到这小子总有一天会坐不住，哪个小伙子能十几年整日就在这一方小院里。而且他自从捡到这孩子，就觉得这是老天给他们的一个礼物，这孩子也不像普通人，长的就跟画上的神童一般，头脑也比常人聪颖。罢了，也是有自己带着，出去走走也好。

“行吧，那一定要跟好爹爹不要乱跑。”

温客行开心的凳子都坐不住，频频看着窗外云雾环绕的东山嘿嘿的乐。

温母见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，又气又好笑，“温客行！还不先把饭吃完了，吃不干净今天就别跟你父亲去了！”

温客行兴致勃勃的跟父亲往山脚走，一路东瞅瞅西看看雀跃的像只小麻雀，扑棱棱过来了扑棱棱过去了。

“爹，我们不就住在东山脚下吗？为什么走了许久还没走到？”

温父摸了摸他的脑袋，“有时候啊，你看着远实则离得很近，有时候你看着近，却其实远在天边。是不是感觉东山就在我们眼前，可是走了半个时辰还没到？那我问问你，你觉得还要走多久？”

温客行抬头看了看，“还要走，半个时辰？感觉这一路来都没有多大变化。”

温父笑了笑，“那我们就看看要走多久吧。”

结果是一柱香不到他们已经在山中了，温客行震惊的不行，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就进山了的。

“客行，在你问我为什么还没走到的时候，我们就已经在上山啦。”温父拉着温客行，一路走的极慢，他的目的地是离山腰不远的一处林子。东山有二峰，他来的是矮的琉璃峰，也只有这个常人还能上到半山腰，另一个叫天地峰，那边山脚下都是荒芜的草地，越往上走越是极寒的天气。

温客行透过树叶看着天空，斑驳的树影泄出几缕日光，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。

温父发现今天的路异常难走，他带着温客行绕了几圈就是找不到他通常上山的那条路，兜兜转转总绕回到一处幽池旁边。当绕回来第四次的时候，温父内心有丝恐惧，他可以确定，他们迷路了。

温客行也察觉出来，他握紧了父亲的手，试图给予父亲一点安慰。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潭水，总觉得不对劲。

水面微微泛着涟漪，极有规律，像是池水在呼吸一般。但这池水明显没有流动的样子，怎么会这样动呢。

父子俩各自想着心事，突然温客行脚下一滑，径直往水里栽了进去。还好温家父子一直拉着手，温客行将将滑进去半个身子就被父亲拉了上来。

一时两人坐在地上惊魂未定，谁也没有察觉潭水比刚刚更不对劲了起来。

他原本是找了个幽静的地方睡觉，没想到有人闯入这里，但脚步来来去去他原意不想搭理，结果来人来来去去几次不说，那小孩还滑进池子踩了自己一脚，周子舒觉得有点心烦，决定现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。

看着父子俩已经吓傻了的表情，周子舒也不意外，毕竟普通凡人看到龙这种东西很难不害怕。但，这小毛孩，看着有点不同寻常，有点像……